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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的曙光 人類的進步從編織開始手工教程

欄目: 編織 / 發佈於: / 人氣:1.32W
    本文內容節選自《美的曙光》“第二講 石破天驚舊石器時代”

    關於《美的曙光》——“讀藝術史,我喜歡上古的一段,喜歡那初露曙光時,初民單純的創造。單純,卻是一切的開始。”閱讀本書,聽蔣勳先生講述那遙遠時代的人類創造,那些遍及各地的遠古巖畫、壁畫、石器、陶器、青銅、甲骨、建築、衣飾、雕像、墓葬、村社、宗教,展示着無數鮮活的創造圖景,不同地區、不同種族的文化性格、生活習俗和美的經驗都可以在這裏發現起始的原點。《美的曙光》將帶領我們,釋讀那些久遠的痕跡,回到最初的感動,回到純樸之美……
 
美的曙光 人類的進步從編織開始手工教程

 
 
    中國創世紀“盤古開天”的故事裏,我們想象一位粗壯的男子站在一片洪荒裏,手上拿着斧頭,一斧一斧鑿開了天跟地。盤古手上這柄斧頭的形象,現在往往被塑造爲伐木用的、鋼鐵做的斧頭樣貌。

    但我們到博物館參觀時,往往可以發現第一個展館放的就是人類的斧頭。這種斧頭叫做“石斧”,是石頭做的而不是金屬製的。金屬的發現要比石頭晚太多太多了。

    人類創造的第一種工具便是石頭,因此人類有長達一百多萬年的石器歲月:舊石器時代、新石器時代,這個時代是人類的“創造”能力還很粗糙的階段。

    人類直立之後,手出現了。他的手究竟觸摸了什麼?這是石器時代很重要的問題。東西的重量、形狀、質感,都是人類從敏感的手開始去感覺的。動物不會拿一塊石頭去感覺它的形狀、重量、質感。“感覺”是人類特有的天賦
 
    我們想象,當人類正在用他的雙眼、用他的手去感覺一塊石頭的時候,突然有隻老虎撲過來,他會拿這塊石頭撲向老虎,這是“人”情急下的反應。

    人類一旦可以拿石頭丟動物,他就已經具備運用工具、武器的能力了。一般動物很少能具備這個能力,例如我們走在路上,有隻狗對你吠叫,你可能會蹲下去撿起石頭或脫下鞋子去丟擲,這個能力是人類特有的本能反應,因爲你不會看到一隻狗拿起石頭丟向另一隻狗。

    接下來,他可能感覺到石頭的重量。他思索着:爲什麼自己可以打死動物?於是他對“重量”慢慢了解;如果他剛好拿到的是有棱角的石頭,剛好利用它刺殺了動物,他便會開始思索“尖”這個形狀的意義是什麼。

    我們到博物館如果看到人類最早出現的武器——矛,會發現初始人類打造的矛既不均衡也不對稱。因爲這時的他對於“尖”的概念(concept)纔剛在萌芽,所以他正在試着努力做“尖”的東西,讓它變成一種武器。動物沒有“感覺到一種概念”的思維能力,也沒有雙手作出腦中想象的東西。

    由於概念的產生,人類的腦開始發展了,在他的皮質層裏開始有了“尖”的記憶,並靠雙手去完成。

    這就是藝術創作的第一步。

    所以“藝術”,並不只是爲了美而產生的。

    藝術的發展,是由人類的手、物質、概念,這三點構成的。 一歲左右的孩子,如果我們給他一堆泥土,他會用手去捏、去玩。我們注意到他會開始創作,也許我們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麼,但我們可以發現他在“感覺”造型,“感覺”物質的特性,然後捏成他想要的樣子。所以兒童在創作的過程裏,他會去記憶,並重復人類久遠以來擁有的創造基因。在這時候,我們要靜靜地觀察孩子,不要打擾他,這樣纔可以讓他的創造力發揮出來。

    許多父母關心孩子的創造力,把孩子送去學樂器、學兒童畫等。然而學樂器、兒童畫之前這段時間的創造其實才是他們創造力真正的來源。
 
   如果這時給孩子一堆毛線,你更能發現他的手會在毛線裏纏繞着,他會把線纏來纏去,思考如何編織

    人在古時就懂得用草編織出很多東西,然而因爲這些東西會腐爛,所以現今沒有保存下來,但我們不要忘記人類創造史裏,有很大一部分是編織的工藝。
 
    編織的工藝品消失了,但它們的痕跡還保存在陶罐上,我們看史前陶器,可以發現有一種“繩紋陶”。那是陶還沒有乾的時候複印了席子、繩子等編織物的痕跡。這說明人類很早就能用手去編織東西,與纖維發生很多互動。

    因此,從兒童時期的動作行爲,我們可以看見人類最初創作力量的痕跡。

    人類的進步,從編織開始

    人類史前的記憶好像是一片空白。因爲他們生活對象的消失,使得記錄也都跟着消逝了。於是人類學家、考古學家在廢墟、遺址裏尋找人類何時開始直立,並開始用他的手編織的痕跡。

    提到編織,編織所用的材料都是樹皮、草之類纖維狀的東西,但這些東西會腐壞,無法保存下來,所以在藝術史上,我們對編織藝術所知非常非常少。

    剛剛提到,幸好我們在遺址中挖出了一些陶罐。這些陶罐在燒製前,先民把編織好的繩子、席子圍在陶罐四周拍打定型,因爲陶土還溼潤,於是複印了編織物的形狀 。因此,新石器時代出現了一種“印紋陶”,上頭就複印了纖維經緯交錯的痕跡。臺灣廬山、霧社一帶,泰雅族婦人也保留了苧麻編織的藝術。

    通過這種方式,我們便可以去探尋人類最早的編織技術。

    小時候,母親打毛線的編織能力常令我感到歎爲觀止。我覺得那能力簡直像魔法,竟然一下子就可以編出非常美的圖案。今天史前編織的藝術雖然沒有保留,但人類“手”的進步與編織有很大的關係。

    編織藝術運用的就是手指,人的手指越來越靈巧就與編織的進步有關。母親的手一直是我最懷念的手,因爲她刺繡跟打毛線過程所創造出的變化,讓我對那雙纖細的手感到不可思議。

    “纖細”兩字都是絞絲邊,表示這兩字的意義與編織有關。而我們更可以聯想到人類藝術中,“纖細”兩字與女性的關係。

    中國神話裏黃帝的妻子“嫘祖”,她發現蠶繭用開水煮了以後可以抽出絲來,就稱爲“絞絲”。 中國古代的女性就從蠶繭開始,紡出最早的衣服,然後進步到更復雜的絲綢紡織技術。我曾經到阿拉伯參觀他們製作地毯的方式,他們可以從一顆蠶繭拉出近一公里長的絲線。這些行爲如果沒有極爲敏感的手指,是絕對無法成就的。
 
    因爲這麼纖細的蠶絲,如果不用敏感的手指去感覺,蠶絲一不小心就斷了,錯亂了。

    古代女性將紡織工作變成日常生活專業後,她們的手指就越來越靈巧了。我一直覺得母親的手比父親的手還靈巧許多,因爲她的手長期做着幫孩子織毛線衣或者刺繡等細膩的小動作。
 
    漫長古代社會裏,傳統的“男耕女織”的社會方式漸漸形成了。男性負責勞動、耕作這些粗活,這類活動往往需要雄壯的體格和充沛的體力;相對的,女性則負責編織這類靈巧細膩的工作。

    當今人類行爲漸漸改變了。長期在紡織廠工作的男性,他的身體也可能變得精緻纖細。

    人類的身體行爲不是與生俱來,而是社會文化長期累積的結果。如某些原始民族,至今還維持母系社會的傳統,她們的女性負責田裏的勞動工作,因此擁有粗壯的體魄。

    然而漢族的農業社會裏,女性往往負責紡織、刺繡等細活,因此便發展出女性應當具有柔美體態及行爲的審美傳統。

    “美”其實並沒有那麼神祕,“美”是漫長生存經驗累積的結果。由於纖細靈巧的審美觀合於女性在社會上的生活方式,於是傳統便認爲女性應具備這樣的特質。像中國戲劇旦角的“蘭花指”,就是強調女性擁有纖美手指的動作。中國傳統男性沒有這種訓練,這就說明女性往往被期望爲柔弱、婉轉的角色;而“雄”往往跟“壯”放在一起,這表示一直以來,我們認爲男性應具有粗獷、強壯的特質。

    所以,審美觀也不是天生的,而是後天演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