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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藝人韓童生手工編織教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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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藝人韓童生手工編織教程

演員韓童生長着一張不像“好人”的臉。

眼皮寬,兩窩眼袋深得像兩彎潭。鐮刀眉一揚,就是個跋扈的主兒。眼一摳,陰角兒附身。嘴角一撇,立馬又成了“刻薄”倆字兒。

比他小10歲的國話演員徐衛開玩笑,“論長相,他可不如我。我們都說,一個長成這樣的人還能當演員?”老搭檔、話劇演員馮憲珍當着韓童生的面講,“你還是別笑了,你笑起來比哭還難看。”

算他晚輩的黃渤和廖凡長得也不討好,但這個時代早生出了類型片、性格演員和文藝青年,可惜韓童生沒趕上這撥。“嗨,現在的主流也還是拼顏值啊。顏、值,哼。”演員何冰露出一聲嗤笑。“哪怕你在某些角色已經向觀衆證明,我是一個能演正面人物的人,大家依然會以貌取人。”

一個月前,根據薩特戲劇改編的國話老戲《死無葬身之地》重演,有“韓粉”特地從外地趕來北京觀看。但我們在劇場口碰到的年輕觀衆,多數對韓童生印象模糊。待看到照片,“哦,有點眼熟,原來是他!”

長得不好看,知名度不高。而對他的另一個共識卻是,“戲太好了。”

考上中戲前,才十五六歲的何冰只看過《阿Q正傳》。當時話劇給他的印象是“一幫人在上面說事兒,裝神弄鬼,哭泣又怒吼”。看了韓童生演的《命運的撥弄》,他纔開了竅。“我們國家那會兒的笑聲很少,怎麼能全場人都捧着肚子,哎呀,就跟看卓別林電影一樣。”

導演田沁鑫和韓童生合作過《生死場》和《趙氏孤兒》,她說,“韓哥兩頭不佔,不喜歡顯山露水,也從不苦大仇深,總是嘻嘻哈哈,卻能永遠給你安全感:只要有他在,你就有了‘這準成’的底氣。”

對這位大哥,演員何冰有很多話要傾吐。他倆主演的戲劇電影《十二公民》在北京國際電影節公映完,何冰讓我向“韓爺”轉達他的祝福。“今年,他整60了吧?我希望他一直演下去,帶着他的夢。”

“可是這麼好的演員沒好戲演,祝也白祝。”他掐掉手裏的煙,啞然失笑。“韓爺是一個沒有得到價值最大體現的表演藝術家,可能是因爲他長得不好,可能是因爲他爲人低調,或者不善鑽營。但可能了半天,惟一的一個肯定是他的技術真的太好了。我們沒法兒要求這個時代的人手藝還能這麼好。問題是,那些看韓童生的戲的人,還會來電影院嗎?”

手藝人韓童生手工編織教程 第2張

偏見與柔軟

《十二公民》改編自美國電影《十二怒漢》,背景由真實的法庭變成了法學院裏的一場考試。劇中,醫生、教授、保安等12個不同背景的成年人爲了幫助孩子補考成功,組成了一個虛擬的陪審團,決定一個被懷疑殺死窮困生父的“富二代”是否有罪。在交鋒和傾訴中,社會歧視、階層矛盾,每個人的糾結與心酸,次第呈現。

影片在廢棄的體育館拍攝。12名演員圍在一張長桌前,排練了17天。“只有舞臺戲和話劇才這樣幹,影視是不可能的。”韓童生很珍惜這樣的機會。

他演的3號,手裏一直拿着一個套着毛線套兒的水杯,瓶子裏的茶釅得嚇人——符合出租車司機的職業特徵,形體上卻很少“規矩”。韓童生仔細觀察過,“因爲平時坐在駕駛位上受束縛慣了,一旦離開車就會招各種使自己舒適的姿勢,不是單腿支到椅子上,就是半蹲或者盤腿。另外,司機需要察言觀色,經常留意乘客,所以他的眼睛是靈活的。”

待所有人都同意“富二代無罪”後,3號“堅挺”到最後。劇終一段5分鐘的獨白戲,泄露出這個北京爺們兒尖酸刻薄外表下的傷感和脆弱:“如果不是這個案子,3號可能永遠不會哭,只有心中潛藏的父子情是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。孩子離家出走6年,一個電話都沒有,他不知道到現在自己活着是爲什麼,我掙這個錢是給誰啊?沒有意義。他把這種怨恨轉嫁到嫌疑人富二代身上。他表現憤怒,其實內心在流淚。最後他並不是在跟11個人鬥爭,是在跟自己鬥爭,恨自己的冷漠。”韓童生分析。

現場聯排時,導演徐昂和何冰都讓韓童生先別把勁兒都使出來,誰知他根本控制不住,“嘣”地就演上了。何冰說:“我們很難分辨究竟是角色還是韓童生。他爲什麼這麼固執,是因爲他愛,愛本身就是偏見,他太愛他的孩子了。韓爺演得如此流暢,不容易。話劇情景濃烈的時候,大家還在裏邊,因爲知道有人在看我。可是拍電影的時候可沒人在看,旁邊那些看着的不是觀衆,是國話、人藝的同行、競爭對手,那真是當衆孤獨啊。”

排完,全場爲他鼓掌。可惜的是,這一遍沒有開機,何冰和徐昂在覆盤時痛心疾首好幾回。韓童生說,手藝人不知道偷懶。

神祕的燈光

不知懶惰的他從小就愛模仿。比如《英雄兒女》裏頭“我們的王成,是毛澤東的戰士,是頂天立地的英雄”這種獨白,時不時地在衚衕裏來一段,覺得自己“挺帶勁”。上中學時,他從舞蹈學院搬來整出的舞劇《白毛女》,讓那些從沒穿過、練過芭蕾的女孩兒都“立了起來”:“就是生練,我去舞蹈學院,人家告訴我們調度,我們看人家排練,自己畫小人,把舞蹈的動作都記下來。”

16歲讀完初中,老師說你去社會上歷練幾年吧,不成還能再回來唸書。他這一去,就再沒回學校。在物資局團委的七八年,倒也沒白待。同事裏會曲藝的不少,他從他們那兒學會了快板、相聲、二胡。“以工作的名義歡樂着”,看似也不錯。

“文革”結束後,他頭一次看了話劇《楓葉紅了的時候》和《北京人》,突然明白自己要投身何處。舞臺上燈暗了,幕布打出一束光來,他會想裏邊出現了一個什麼場景。那時候的佈景多半是寫實的,桌子、椅子,櫃子、牀,都很細緻。“演員演繹着一個完全不是自己的人,演得那麼好。下一場燈一換,又不曉得會是什麼樣一個場景,有什麼新的矛盾產生,很神祕。在那有一個人暢快地讀那些你喜歡聽的語言,又欣賞,又替他們過癮。於是就想,我要是站在那兒,可能會是另一番景象。”

兩年後,報考中戲的機會來了。他的聲音條件不差,但最後沒被錄取。“不夠英俊唄,那時都得濃眉大眼型的”。好在天道酬勤,中央實驗話劇院有幾個老師看了他的考試,覺得他是可造之才,讓他參加了劇院辦的兩年制學員班,在劇院史上空前絕後——僅此一期,共26人。

韓童生意識到,“我最終的夢想在這呢”,就去話劇院了。

骨子裏的幽默

讓何冰如受“天啓”的《命運的撥弄》,爲韓童生迎來了生平第一座戲劇梅花獎。那年他33歲,演活了劇中善良、老實、唯唯諾諾的俄羅斯醫生盧卡申,“風趣又不油滑,格調清新”。

馮憲珍眼中的韓童生聰慧,也有北京人的小狡猾。“《命運的撥弄》和《老婦還鄉》,都是悲喜交加的角色,但那種是智商比較高的幽默,不是小聰明。這是他與生俱來的,別的演員不能替代。和韓童(生)搭戲,我們天天笑場,憋不住。”

早年他在《小鎮風情》中扮演唱詩班指揮西蒙,一個悲觀厭世的頹喪人物,戲份少得可憐。這樣的角色很容易演得平淡,韓童生把他設計爲一個成天借酒澆愁的人物。劇評人康洪興說,“在表演他指揮時,不是一味地去表現他的沉悶寡言,而是在消沉的情緒中加進了接連打飽嗝的動作和怪聲,引得歌手們不停地發笑。而他自己,卻又一個勁地板着面孔指責別人笑。既豐富了人物性格,也加深了人們對他的同情和惋惜。”

當演員的好玩兒在於,時常會有如神來之筆的靈光一現。電視劇《大丈夫》裏,他飾演的顧大海在重症監護室裏,守在昏迷不醒的妻子身旁,舉着一打超市打折的促銷彩頁試圖喚醒她:“你別睡了快跟我上超巿去,你再賴這兒不起來,好東西都讓人搶走了!”明知道她醒不過來了,還在念:“紅棗,原價七塊九毛九,現價5塊。你醒醒……”導演沒喊停,韓童生就不斷地往外吐詞,到最後還有好多詞兒沒說完。他說演員隨時在不斷儲存各種情景,像帶着速寫本的畫家一樣。

他在電視劇《民兵葛二蛋》裏演塔灣村的囧村長孟富貴。孟富貴喜歡寡婦屎蛋娘好些年,某天兩人待屋裏約會,葛二蛋等人生闖進來。“被窩裏的孟富貴尷尬得趕緊把腳縮回去,結果人家看到一隻大腳和小腳,還是穿幫了。他兒子叫他‘爹’,他很嚴肅地回答,‘不是我!’”演屎蛋孃的演員王晴說,這些都是韓童生的點子。“太逗了,而且是冷幽默,不是那種咯吱人的。他雖然長的不是所謂男一號的臉,但很有魅力,那些特別漂亮卻死板的臉,我根本沒有看下去的慾望。”



手藝人韓童生手工編織教程 第3張

錯誤好過平庸

《命運的撥弄》這個劇名,在韓童生身上得到了活的演繹。這部戲他本來連C角都不是,只是開場澡堂裏泡澡的男人中的一個。

一天,那部戲的導演文興宇請他到家裏吃飯。小韓不知何故,“誠惶誠恐”。原來文導對男主角不是很滿意,問他要不要來試試。結果下午一試就有掌聲,導演說“是你的了”。事實是,韓童生太喜歡盧卡申這個角色,私下早把詞背得爛熟。彩排時原作者梁贊諾夫來中國考察,看戲後評價,“這是一個很有潛質的演員。”

馮憲珍說,學員班裏有人誤場、忘詞兒,韓童生從來沒有過。“他做過劇務,當過演員隊的副隊長,負責雜七雜八的事兒。《死無葬身之地》97年首演,到現在快20年了,若望的戲服他穿着還很合適,身材基本不變。這很難得。”

韓童生牢記劇作家梅耶荷德的話,“就讓錯誤產生吧,總比中庸之道好得多。”所以他會嘗試探索各種新的形式。1986年排《和氏璧》,他在其中演相玉人,只有兩三分鐘戲份。怎麼在最短時間內把相玉人的職業和心態最快地外化?他向當時的動作設計邊蘭星請教。

“他就給我設計了一個很難的動作。”採訪室裏的韓童生站起來演示:“抱着這塊玉從直立開始,左腿彎曲蹲到地上,然後用右腳踝往上拔起來。”這原來是美國黑人霹靂舞裏的一個動作,舞者穿的是運動鞋,韓童生穿的是體操鞋,對踝骨危險很大。他卻在練功房的暖氣管旁邊,一口氣練了4個月,愣是把這個看似不可能的動作練到在舞臺上連做16個。

“這種極致到可能損傷腿腳的動作,意義何在?”我問。

“相玉人想奉承皇上,手裏其實空空,我做的時候,觀衆都在鼓掌,覺得這小子把分明是假的東西表現得卻像真的。下蹲這個動作既是技巧的表達,也是和人物情感的糅合。”

話劇《死無葬身之地》裏的法國游擊隊長若望是個不討巧的角色,爲了保護他和監獄外面的戰友,牢中的隊員被鞭打,愛人呂茜被法西斯強姦。怕軟弱的弗朗索瓦會告密,牢友以集體名義將這個17歲的孩子滅口。當隊友因爲赴死而獲得尊嚴,若望卻必須在靈魂煎熬中獨活。

首演時,他和馮憲珍都感覺很難把握。18年後,他多了點自信。“不管觀衆是否理解,薩特的‘殘酷性’在若望身上已經得到了體現。這裏面有對人性的拷問。在這個時代我們很容易捲入世俗和平庸,但要追求精神上的高尚。怎麼追求高尚?好的劇本,有力量的劇本,是可以讓你高尚的。”

一說起話劇,他的眉眼、手腳,全打開了。可這麼愛戲的人,2005年之後接的新排話劇卻越發減少,好像“戲劇理想都快丟失了”。獨愛舞臺的馮憲珍經常對韓童生半打趣半認真地說,“快回來吧你,別淨沉迷於對銅臭的追逐了!”他不諱言,接演影視劇有掙錢考慮,但也是因爲好的戲劇作品少而又少。

他倆都難忘2011年漢語版的《打造藍色》,那是一出講述老年人生活的法國話劇。導演讓-保羅·溫澤爾是日常派戲劇的領軍人,要求演員在臺上不借助化妝、造型,“連口紅都不抹”。韓童生笑說,這部戲讓他“晚節不保”,“比如男人手淫,摸女人乳房,以前我們從沒在舞臺上這樣演過。劇中這個老人躁動又童真,一邊放毛片,一邊看宇宙星辰,充滿能量,這對於我們東方人來說是不可理喻的。”

排練初始,在國內已是“老戲骨”的他有點放不開。溫澤爾上來示範,對着馮憲珍直接做了個摸胸的動作。“藝術這東西就是把靈魂都拋出去,沒有什麼不捨得的。法國人就覺得沒什麼,咱們還是有障礙,可在人家的藝術觀面前,我覺得自己這種想法特別齷齪和渺小。”

放不開的不止這點。今年,剛剛退休的馮憲珍和民營劇社的年輕人一起,樂呵呵地排了離開國話後的第一部戲《麗南山的美人》。韓童生卻“下不來”。在劇院待了幾十年,體制這個框套在他頭上,他覺得牢靠,踏實。而且,戲劇在他心裏那麼崇高、高尚,是職業性的。“如果只是玩票性質的話,我就不太願意。”

“可過於這麼想,不出去試試,也可能錯過一些好戲?”

他點頭。“對,這個東西也會被打破,我也在反思。很多民間劇團的演員對戲劇的熱愛與我們相同,他們不是體制內的,像蓬蒿、鼓樓西這些小劇場,還能拿出錢、拿出精力來做,應該對他們充滿敬意。所以最終還是要看編劇、導演和合作者。”

再縱容自己一點

韓童生是六一兒童節出生的,他對新人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:“別叫老師,叫韓童就成。我這名兒起得不好。一輩子都考取不了功名。”拍《大丈夫》時趕上情人節,演大女婿的田雨沒想到韓童生讓閨女給他買了盒巧克力,“他說讓我送給我家那位作禮物,真是心太細了。”

何冰說,以前韓童生在拍戲現場很願意開一些玩笑。“我們都是這樣小丑型人格的人,但是他現在越來越羞澀,可能他覺得自己上年紀了吧,這樣是不是爲老不尊啊。其實我特別想勸他,別介,韓哥,該幹嘛幹嘛,憋了一輩子了我就這麼逗怎麼了?我們要繼續逗這個世界樂,繼續歡笑,而不是去扮演一個彬彬有禮的君子。完全沒這必要。”

他和何冰一起參加《魯豫有約》,三分之二時間都是何冰在說。他坐在兩個快嘴身邊,手不時摸摸衣角,像個剛出道的新人。《十二公民》拍完開慶功會,他也不往多裏喝。“韓爺酒量大,就是不敢放開。就是怕別人指責你唄,你怕什麼呢?當你真的知道觀衆喜歡你這個人的時候,有什麼放不開呢?”

導演徐昂覺得,韓童生是一個把自己包裹得特別嚴實的人,“可能因爲他內心特別柔軟。柔軟會生髮出兩種情況,一種是被別人刺得連疼都不知道了;另一種是自己在外面長出一層殼,厚到誰也捅不進去。他可能是後者。”技巧好的演員一般都怕拖累別人。徐昂卻從心裏希望韓童生能更“縱容”自己一些,“讓自己失控下,像車漂移的瞬間,那一剎那會非常美妙。”

韓童生也知道自己的“毛病”。“尊重別人,有禮貌,不輕易出頭,不要拔尖,當然有它的好處,但也容易受侷限。有新的想法不敢表達,會想很多,這樣至少對別人不構成威脅吧,但確實缺少了鋒芒。”

這就不難理解,像《命運的撥弄》“機會送上來”,《小鎮風情》的外國導演讓演員自行報名挑選感興趣的角色,都是他演藝生涯裏難得再現的一幕。“要讓我自己說,導演,我來演這個,能比別人強,我做不來。”

如果自己不夠主動,就需要外力。徐昂認爲,韓童生理應得到更多的重視。“如果對‘現實主義表演’這門手藝不加以保護的話,這門絕技在中國會失傳,就像以後可能不會再有給佛像開臉的人一樣。”

何冰相信韓童生還能演更大體量的東西,那種極具人性特徵的電影,不管角色是善或惡。“他需要土壤和陽光。以我的判斷,他的內心是很懷疑自己的,又不肯放棄。”

讓何冰欣慰的是,《十二公民》拍到還剩五六天的時候,韓童生聊興大起,索性煙也不戒了。“一開始來我們劇組的時候他也不信,你們是真的嚴肅認真地幹嗎?聽說你們真排十六七天啊,那來吧,我就喜歡這個。等拍起來了,哎這個好,他放鬆了,覺得如魚得水,安全了,舒服了。他就是這樣一個人,內心會有一種保護,這個保護不是提防人的,而是這個世界沒告訴他你足夠優秀。希望他能早一天聽到這個世界的回答。”